鸟渡 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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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来过深渡，在一个烟雨朦胧的早上，新安江绿玻璃一样的水，嵌入几只深蓝色的小壳舟，油菜花在江的岸上，如倾倒的黄颜料，一直泼遮了叠翠的山峦，石阶从田头一阶阶弯曲着一级级伸延到更高处的粉白色的徽式房子边，女人在埠头上浣洗，加之雨水打湿的苍老的石头，天空里云象宣纸上淡墨的润笔，在山头一直铺了过去。深渡是热闹的，不只是因为雨，每年的三月花儿开遍了新安江两岸，人们会被美丽的画卷所陶醉，坐船的，行路的，担着担子的都会伸眼去细细地观瞧，好象美丽的春天有一种可以让心柔弱的力量，把所有的声音都藏在大山的皱褶里，就连小鸟的啼叫也象落在泥土的花瓣，小心又轻薄。 又是重游深渡，又是三月，又是烟雨朦胧的早晨。不同的是我们同行的不再是二个人，而是十一个，去年我和胜平兄二个人，也写了一遍笔记，又细心地描述了一些琐碎的事，二个人在深渡的细雨里沿了江岸行走了一个上午，没有细细地打量它就深渡去了千岛湖，深渡就象一次初恋，怀着些说不清楚的眷恋，在长长的一年光景中不停地想起它。唤了艘舟筏，渡过不是很宽的江，深渡的江是由两条江组成的，一条叫新安江，另一条是练江，两条江在深渡象两条长袖，飘逸着伸向两边的黄色山麓里，江水把深渡用漫长的岁月，冲集出一个大岛，岛子裙边是一排排白墙的房屋，除了房屋的背上茂密的竹林，香樟，它所有的空白处都盛开着热烈的油菜花。江水沉静，如在凝目的女子，淡淡的远山一层层叠嶂着，用细薄的线轻剪着天空。岛在深渡镇的对面，山村里一样的粉墙和相互连结的石条阶，江南的村庄和田野，只要有空闲的地方都有茂密的植物所覆盖，长着大尾巴的竹子，时时从茂密的枝叶间落出一条小舟，桃花更是极尽了招摇，把一朵朵粉嫩嫩的脸贴在一片油菜花地里，幸福地开着，凤凰岛很大，一个上午沿着他陡峭的山路行走，天空里不时地落下几颗凉凉的雨滴，江边的舟楫已是因为雨变的沉寂了，到了村头往前又没有了路，只有一只硕大的方形灯笼挂在更加硕大又浓郁的樟树下。灯笼在雨意朦朦的视觉里呈惨白色，注目只是一瞧，心就泛起不一样的滋味，那是一种幽怨的梦想夹杂着一些酸楚的心境，让人仿佛溶解在古意里，粉白的房屋又伸下一条青石叠砌的石阶，江水，灰暗的天空，桃花的俏皮，油菜花的黄，都让人入了唐诗，走进宋词中。 深渡，曾经比起其它镇乡更加繁荣，古徽州的门户就开在这里，沿岸的帆影，人头攒集的闹市，茶香和瓷器都从这里直下帝都，又碾转漕运去了市县村镇，这是个起点，一个开始，对于有点文化的人都会知道，新安江水美丽的景色激发了诗仙李白的诗情，他边游边吟，"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人行明镜中，鸟渡屏风里" 的诗句。 这种意与境只有到过这里并细致地咀嚼后才真正的感悟到，我想吟诵这样一首诗，就如驭一条小船，柔情万种，目光撞在湿漉漉的石滩上，豪迈与沉郁，对自然的朝觐和俯视，形成了诗歌的落差，湍急地从心里一泻千里。 盛唐的古风还不算沉闷，诗人如飞翔的鸟，来来去去，似乎没有羁绊，心如泉水，目如锐隼，站在心境的高处，鸟瞰风物，白衣高冠的李白，刚刚从朝辞白帝彩云间而来，轻舟划过清荣峻茂，林寒涧肃的三峡，又轻履而过，桃花潭水千尺的情，汪沦高昂激越的歌声，还温热在一场欢快的春风里，脚下已是清江千舸，百里画卷，只有诗人的才情可以润开万水千山的墨意，才能凝固涛涛不尽的诗句。我想，生活就是以如此博大的胸襟，不可意尽的想象，向前行进。2014*3*19*云轻于深渡